12月12日诺贝尔奖颁奖典礼前夕,几位诺奖获得者不约而同地抨击了时下学术圈的论文崇拜现象。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希格斯嘲讽了论文数量崇拜现象。他自嘲,如今他已谋不到一个学术职位了。理由很简单:当招聘方要求他提供最近发表的论文清单时,他会如实回答——“这个真没有”。
诺贝尔医学奖得主谢克曼则以《自然》、《科学》等这些“顶尖”刊物为靶子,一针见血地指出,刊物影响因子只反映论文群体全貌,丝毫反映不出单篇论文的质量。而一些不恰当的激励措施,如给在这些“顶尖”刊物上发表论文的作者以重奖,则会使得科学研究受到损害。
透过这些言谈,我们能强烈地感觉到,他们所抨击的现象也曾真切地在我们身边发生。如果说论文数量崇拜正在消退,论文质量的真正涵义被歪曲却仍然存在。一种观念正占居人们的脑海:刊物越好或影响因子越高,则研究工作越好。当前,这种观念的盛行,已成为杰出人才培养的一大阻碍。
培养杰出人才,首先得“识货”,也就是要分得清什么是“杰出”,这就涉及学术评价问题。以论文为例,它是学术成果最主要的表现形式,因而也是学术评价的最主要对象。多年来,从看论文数量,到看刊物、看收录,直到今天看影响因子和引用率,每一种评价方式都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
总体来看,任何一种学术评价方式,应用时间越长越显露出弊端,越容易偏离科学本质。比如,刊物影响因子并非永远与质量相关。一篇论文的引用率高,可能因为它是好科学,也有可能因为它吸引眼球、有挑衅性或者根本就是错误的。因此,以刊物影响因子为学术评价的主要或唯一标准,极有可能一叶障目,遮蔽科研工作本身的质量与价值。
实际上,学术评价机制没有好不好的问题,只有适应不适应的问题,关键看我们的学术境界和价值取向。而功利化的学术大环境,也许正是学术评价摆脱不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魔咒的最重要原因。
日前,我国近半国土被重度雾霾笼罩,有人分析,这是GDP崇拜的必然恶果。而在我国,论文崇拜与GDP崇拜曾经如影随形。例如,关注GDP质量时也开始关注论文质量,GDP总量世界第二时论文数也成了世界第二,单位GDP能耗世界最高之时单篇论文的被引数也在全世界倒数。笔者并非危言耸听,如不改革当前以论文崇拜为主的学术评价机制,中国学术界被重度雾霾笼罩指日可待。
值得庆幸的是,国家正在出重拳破除GDP崇拜,相信不久论文崇拜之风也将得到遏止。据笔者了解,国内一些高校的院系已开始对年度发表N篇论文的教师监督学风,包括监督其是否有低水平重复、拆整为零等现象。笔者作为评委参加过一些人才工程和科研项目答辩评审会,感觉到一些学者和有关部门也对答辩者大谈特谈“华丽”论文越来越反感,大家已开始更加关注科学问题本身及其解决的意义与价值。
培养杰出人才首先需要培养学术境界和价值取向,而学术境界和价值取向的培养,从根本上讲,要靠符合人才成长及科学研究规律的学术评价机制来约束与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