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对生命意义的思考与执着,
他不可能成为集中营的幸存者。
遭遇痛苦和不幸的人,
往往不愿意听他人的劝慰,
总觉得别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么,弗兰克尔有资格对任何人说:
生命在任何条件下都有意义。
弗兰克尔是一名心理医生,犹太人,原本有着体面的生活、热爱的事业、幸福的家庭。然而,纳粹时期,他和全家都被关在了奥斯维辛集中营,他的父母、妻子、哥哥全部死于毒气室中,只有他和妹妹幸存。在集中营里,当然有不可避免的死亡,但是他也看到很多人自己放弃了生的希望。在这个“死亡工厂”的极端环境里,他思考和探寻着人生的意义……
1
集中营经历
进入集中营意味着什么?
首先是安全感的丧失,恐惧攫住全部意识,死亡的威胁无处不在。事实上,当弗兰克尔到达集中营的第一次站队时,被分在左边队列的90%的犹太人都得到了一块肥皂,被送去了“澡堂”——门内其实是巨大的焚化炉。
接着是财产的丧失。除了皮带眼镜和鞋子,所有的个人财物被全部没收。弗兰克尔还丢失了他视为珍宝的著作手稿。然而这还只是“一无所有”的开始。
接着丧失的是你的个性。你的名字、知识、经历、你引以为豪的成就,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唯一拥有的就是一个收监号码。
接下来丧失的是道德和伦理。奥斯维辛集中营经常会将没有劳动能力的囚徒转移到其它的地方,转移的终点往往是毒气室或焚烧炉。因此,为了不成为死亡之旅的成员,囚徒之间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为了生存而斗争——为了让自己和朋友活下来,他们必须把其它人的名字添加到名单里。
接下来还将丧失感觉和感情。殴打、虐待、死亡、随时随地发生。恐惧、同情很快被冷漠、迟钝所取代,这成为他们自我保护的武器。
这时,囚徒还能拥有什么?
2
最后的选择
当一切都被剥夺,唯一可以选择是否保留的东西就是希望。
当弗兰克尔最终被解放,活着走出集中营的时刻,他开始思考:为什么有的人能够在集中营幸存下来?
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死难者高达150万人,其中很多死亡是纳粹直接施加、无可避免的。但是弗兰克尔也发现,在纳粹没有直接处死的囚徒中,活下来的并不是最强健的人,包括他自己。
在集中营里,也有不同的“生活态度”。有的人,会在每一个艰苦的一天结束时感恩“真好,又多活了一天”;有人会把自己的生存之道分享给新来的囚徒,告诉他们一定要每天刮脸、哪怕是用面包也要换到剃须刀,要挺直腰杆、打起精神干活,这样就永远不用担心自己被“转移”;有的人用幽默对抗痛苦,在集中营里用编笑话来给自己对抗命运的勇气……
然而还有一些人,他们慢慢放弃了希望,失去了坚持的勇气,他们的精神崩溃了——标志是他们早上拒绝穿衣洗漱,或者拒绝出操,任何劝说、威胁都已失效;有的囚徒开始“享受”香烟,这更明白无疑是放弃生存的标志——在集中营里,他们在极少食物的维持下,从事重体力劳动,偶尔才能获得奖赏券,奖赏券换得的几支香烟可以在危急关头换取救命的食物,还有生存意念的囚徒是绝不会把这象征生机的香烟用来“享受”的。
甚至还有一种人,为数极少,他们在集中营这样的环境中竟然还保存了作为人的尊严和无私的品德,在看到他人因为缺乏食物濒临危险的时候,他们愿意把自己唯一的面包送给他人!
而还有一种人,他们自己也是囚徒,然而他们却作为囚头,协助纳粹进行管理,肆意释放人性的恶,其中有些人甚至比纳粹军官还凶残。
从集中营的经历中,弗兰克尔意识到人类在本性上就善恶交织,然而,即使是在最坏的情况下,人们仍然有最后的自由——选择自己态度的自由。
3
三个重要瞬间
有著名的心理学家曾把集中营的生活状态定义为“临时的存在”,而且是一种未知期限的临时存在。在这种状态下,你和之前的自己完全割裂开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因此,很多人内在生命的结构就改变了。
弗兰克尔回顾自己在集中营的经历,他意识到有三个瞬间对他至关重要,这三个瞬间让他在“临时的存在”中找到生命的意义和苦难的价值。
第一个瞬间是一个寒风刺骨的清晨他和狱友步行去工地时发生的。一个狱友的话勾起了他对妻子的怀念。尽管他不断在雪地里滑到、再爬起,但痛苦似乎不那么强烈和不可忍受了:
“我的思想仍停留在妻子的身影上,思绪万千。我听见她回应我的话,看见她向我微笑和坦诚鼓励的表情。不论真实与否,我都坚信她的外貌比冉冉升起的太阳还要明亮。”
那一刻,他一生中第一次领悟到一个真理:爱是人类终身追求的最高目标。
第二个瞬间是一天傍晚,他端着汤碗,精疲力尽地躺在棚屋的地板上休息,一名狱友冲进来叫他们出去看落日。站在外面,欣赏着晚霞,看着不断变换形状和色彩的云朵笼罩着整个天空。几分钟的寂静之后,一名囚犯对另一名感叹到:“世界多美啊!”
在艺术美和自然美的影响下,他们甚至忘却了当下所处的环境。
第三个瞬间发生在他冒着寒风、一瘸一拐到工地干活的路上。他不停地想着悲惨生活中的琐屑之事,他对思考这些琐事厌烦了,就迫使自己想点别的。突然,他看到自己站在明亮、温暖而欢快的讲台上,面前坐着专注的听众。他在给大家讲授集中营心理学!
那一刻,他从科学的角度客观地观察和描述自己遭遇的一切,这让他成功地超脱出当时的境遇和苦难,好像所有这些都成了过去,而他和他的痛苦都成了自己心理学研究的有趣对象!
这三个重要的瞬间,让弗兰克尔从对妻子的爱、对艺术和大自然之美的欣赏以及完成自己的工作的强烈愿望中获得了生命的意义。
4
意义疗法
走出集中营的高墙重获自由之后,弗兰克尔不仅超越了炼狱般的痛苦,更将自己的体验与学术研究结合,开创了意义疗法。他用尼采的那句名言阐述了意义疗法的本质:“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便能生存。”
那么,生命的意义何在? 弗兰克尔对此的回答是:
生命的意义在每个人、每一天、每一刻都是不同的,所以重要的不是生命之意义的普遍性,而是在特定时刻每个人特殊的生命意义。
你不应该追问抽象的生命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使命。这个使命是他人无法替代的,并且你的生命也不可能重来一次。这样,每个人生命的任务就是特定的,完成这些任务的机会也是特定的。
人不应该问他的生命意义是什么,而必须承认是生命向他提出了问题。简单地说,生命对每个人都提出了问题,他必须通过对自己生命的理解来回答生命的提问。对待生命,他只能担当起自己的责任。因此,意义疗法认为,负责任就是人类存在之本质。
负责任就是要追求“人类存在之自我超越”。我们可以用三种方式来发现生命的意义:一是通过创立某项事业或从事某种工作;二是通过体验某种事情或面对某个人;三是在忍受不可避免的苦难时采取某种态度。
对于一个追求自我超越的人,他所经历的一切,包括苦难,都将成为时间驿站中的不朽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