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自成一门学问——“红学”。《中国大百科全书》曾评价说,《红楼梦》的价值怎么估计都不为过。《大英百科》曾评价说,《红楼梦》的价值等于一整个的欧洲。相信很多人从小学便开始接触《红楼梦》,但是经典的力量就在于,不同年龄、不同阶段阅读同一本经典,都可以生发出不同角度、不同深度的解读。
以往我们谈《红楼梦》作者都是“曹雪芹著 高鹗续”,但近日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了“四大名著珍藏版”,其中《红楼梦》作者署名改为“曹雪芹著 无名氏续”引人深思。副总编周绚隆介绍说,早在200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校注本第三版,就已经对作者署名做了修改,这一版本正是由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标注,至今为红学爱好者认定为权威版本。红学研究越来越多材料证明,当年程伟元、高鹗在程甲本、程乙本出版时的“引言”“序”中说明后四十回乃“历年所得”,一部分是他们在故纸堆里发现的,一部分是偶于鼓担(类似旧书摊)上得到的,程伟元和高鹗只是做了“细加厘剔,截长补短”的整理工作。人民出版社对于书作署名的修改,正是因为“程伟元、高鹗作为整理者的身份可以确定,但高鹗作为续书者的身份则无法证明。这样的改动,更严谨、更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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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其人
《曹雪芹像》谭凤环
曹雪芹(约1715-约1763),名沾,字梦阮,号雪芹,又号芹溪、芹圃,清代著名小说家。曹雪芹是内务府汉军旗人,出身“百年望族”的大官僚地主家庭。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任江宁织造,曾祖母孙氏做过康熙帝的保姆,祖父曹寅做过康熙皇帝的伴读和御前侍卫,后任江宁织造,兼任两淮巡盐监察御史,极受康熙宠信。织造专为宫廷采办丝织品和各种日用品,官阶虽不高,但却是肥缺,一般而言非皇亲万不能充任。康熙六下江南,其中四次由曹寅负责接驾,并住在曹家。康熙五十一年(1712)曹寅病故,其子曹顒(yóng)、嗣子曹頫(fǔ)先后继任江宁织造。他们祖孙三代四人担任此职达60年之久。雍正初年,由于封建统治阶级内部政治斗争的牵连,曹家遭受一系列打击。曹頫以“行为不端”、“骚扰驿站”和“亏空”罪名革职,家产抄没。曹頫下狱治罪,“枷号”一年有余。这时,曹雪芹随着全家迁回北京居住。曹家从此一蹶不振,日渐衰微。经历了生活中的重大转折,曹雪芹深感世态炎凉,对封建社会有了更清醒、更深刻的认识。他蔑视权贵,远离官场,过着贫困交加的生活。曹家往事与《红楼梦》之间的关系,百年来众说纷坛。盲目的索隐固不可取,但作品多来自作者生平经历,积极的索隐对解读曹雪芹和《红楼梦》,无疑是有益的。比如《红楼梦》中甄家“接驾四次”与被抄家的信息,贾母谈到的《续琵琶》等情节,真实存在于曹家。
与曹雪芹交往极亲近的友人敦诚、敦敏兄弟极赞雪芹诗情诗才,“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篱樊”(寄怀曹雪芹)“牛鬼遗文悲李贺”(挽曹雪芹)“诗追李昌谷”(荇庄过草堂命酒联句)。又说他为人狂而好饮,早年且曾随其先祖曹寅之织造局任,晚年甚贫,于一七六三年(年仅四十岁)卒于除夕之夜,儿子早殇。这些极有用的传记资料成为现今红学自传派用以勾勒曹雪芹生平之主要线索。后来永忠诗咏的“辛苦才人用意搜”道出雪芹创作中的艰辛过程。传此年以前雪芹有初去江南搜寻素材之迹;在一些笔记和口碑传说中,曾记下雪芹寻访作品材料的趣闻。约乾隆八九年间,雪芹重新安排作品的结构,着笔二稿,正如他自己所言“字字看来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据脂评透示,雪芹在创作时写有作品“年表”,列出“人谱”,绘有大观园图,并传他为作品人物绘像,作了周详的准备。乾隆十六年(1751年)间,曹雪芹创作《红楼梦》,经过“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的艰辛劳动,新稿于此际基本写定。并自撰标题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北京曹雪芹纪念馆位于海淀区四季青乡正白旗村,是曹雪芹晚年居住的地方,特别感谢卫生管理学院雷娟副教授供图。
据作品第一回里记有五个不同书名,《红楼梦》之外,还叫《石头记》、《金陵十二钗》、《风月宝鉴》、《情僧录》,后来又改成《大观琐录》和《金玉缘》。这五个书名,或许是在五次易稿中所题。今见传之本,只有《石头记》与《红楼梦》两名。在雪芹生前卒后不久,此两名并传于世。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先生曾说,这两个名字在“意味”和“气味”上分别很大。“红楼梦”虽“文绉绉”却并不“合套”,“石头记”则“平实、谐调,和通俗小说的体例更能配合得好”。此外红学著名研究学者有王国维、俞平伯、胡适、顾领刚、吴恩裕、吴世昌、王利器、周绍良、刘梦溪等等。张爱玲晚年隐居美国时便倾注全力于《红楼梦》版本考据研究之上,而像王蒙、刘心武这样的当代作家也都以作家的身份进入了研究专列。港台学者白先勇、蒋勋等也就此书有着独特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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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红楼梦》是继《金瓶梅》之后一部具有世界影响力的人情小说作品,举世公认的中国古典小说巅峰之作,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小说以贾家的荣、宁二府内部的日常生活、家庭琐事、闺阁闲情为基本脉络,在此背景之下,深入描写了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的爱情婚姻悲剧,进而刻画了如江河日下无可挽回的家族由盛转衰的命运。红学家俞平伯认为《红楼梦》的风格是“怨而不怒”的风格。不似《水浒》是愤慨当时政治腐败,愤激之情溢于言表。《儒林外史》中“牢骚则或过之”。曹雪芹用极其曲折隐晦的表现手法,凄凉深切的情感格调,强烈高远的思想底蕴,容百家之长,汇集百科之粹,将我国古代民俗、封建制度、社会图景、建筑金石等各领域知识都融汇在了一本书里。无怪乎鲁迅先生说:“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再者,《红楼梦》里面的诗词之多也创下了历史之最,诗、词、曲、赋、歌谣、古文、书札、谜语、酒令、联额、对句等各种体裁形式在这一本书中一一展现。“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书中第一回,阐述了曹雪芹较为完整的人生感悟,他耳闻目睹权柄的兴替、家族的败亡,从中看到人性的挣扎与觉醒,显示出他对社会、人生异乎常人的深刻体验。他曾借《红楼梦》人物之口感慨万千:“虽不敢说历尽甘苦,然世道人情,略略的领悟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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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本简介
《红楼梦》有许多版本,基本上可以分为两个系统。一个是早期的八十回传抄本系统,早先流行于曹雪芹友朋亲戚间,现有所谓的脂砚斋、畸笏、棠村等人之批本,均批在这些抄本上。今存早期抄本,通称《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有甲戌、乙卯、庚辰诸本,可称脂本系统;一个是一百二十回排印本系统,母本是高鹗续写后四十回而由程伟元在十八世纪九十年代初付刊的木活字印本,可称程本系统。脂本在曹雪芹生前的十八世纪中叶已经传抄流行,曹雪芹死后约二十八年,始有程本问世。自此以后,在《红楼梦》版本史上结束了传抄时代,开创了刊印时代。
脂本是乾隆年间的手抄本,依附正文有各种形式的批注。著名的批者有脂砚斋、畸芴叟。脂本分形表采用的是干支纪年法,此干支均指原底本时间。
A型三个本子均全称《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戊本一回因有“脂砚斋甲戊抄阅再评”得名甲戊本,是大兴人刘位坦在北京鼓担上购得的,传其子刘铨福;乙卯本因书内题“乙卯冬月定本”简称乙卯本,因避清代国讳“玄”“禛”,又避两代怡亲王胤祥、弘晓的“祥”与“晓”字,故推测应该是怡亲王弘晓府中的原抄本;庚辰本因书内题“庚辰秋月定本”称庚辰本,又称脂京本,在北京隆福寺地摊上被购得。尽管三个现存本子都有所残缺(甲戊本存十六回和卷首《凡例》;乙卯本存四十三回又两个半回,内两回系后来抄配;庚辰本存七十八回,内两回未分开,)仍然是最早最重要的版本。
B型有正本是清末民初上海有正书局石印出版的《国初钞本原本红楼梦》,全书八十回,其底本是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进士戚蓼生写序的《石头记》。南图本现藏南京图书馆,此钞本也是八十回,卷首也是戚蓼生的序文,因此这两个本子可以通称戚序本。
C型列藏本是俄国人库尔梁德采夫在道光十二年(1832年)从北京带回俄国的,这个版本的脂批与其他有很多不同之处;蒙府本原来是清蒙古王府藏抄本,前八十回大体和戚序本一样。这两个版本在批语上各有特色。
D型甲辰本卷首有梦觉主人写于乾隆四十九年甲辰(1784年)的序文,也叫梦序本。这个本子有意删去脂砚斋的批注,是从批注本转到白文本的过渡本子。
E型乙酉本卷首有舒元炜所写序文,一般称为乙酉本,现由吴晓玲收藏。此本存前四十回。郑(振铎)藏本现归北京图书馆,仅存第二十三、二十四两回。这两个本子完全是没有批注的白文本了。
程本由程伟元、高鹗将原来的八十回抄本补足一百二十回,自此以后的印刷本子都以程本为母本而派生出来的,所以程本是近二百多年以来传布最广影响最大的本子。这份世系表内所举的程本不过是有代表性的荦荦大者而已。
最初的一些刻本、刊本,都根据程甲本翻印,其中以东观阁本、抱青阁本、藤花榭本等三种本子影响较大。其中东观阁本中王希廉评本比较特别。王希廉字雪香,号护花主人。他的评本卷前有其批序和总评,每回正文后又有回末总评。王雪香可以说是旧红学评点派中的巨擘。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当代学者戴英马的《<红楼梦>版本源流和文采》一书根据不同本子的重要的段落对比进行了版本研究和文学评论,有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参看。鉴于《红楼梦》有多种抄本、刻本,要想深入研读,可从齐鲁书社1994年版《脂砚斋评批红楼梦》入手;一般阅读,可以看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此外,《红楼梦》迄今有名的英文全译本,包括霍克斯、闵福德合译的The Story of the Stone, 杨宪益、戴乃迭合译的A Dream of Red Mansions。
究竟高鹗续后四十回对于曹雪芹的前八十回来说是狗尾续貂,还是锦上添花,甚至是青出于蓝,甚至是化腐臭为神奇? 周汝昌先生则是极力反对高续后四十回的,他称高续是“利用伪续的方式来篡改原著的思想”。比如他写宝玉和宝钗二人婚后的情景庸俗不堪,而此时的宝玉已经不再是曹雪芹笔下的宝玉了。此外,刘心武先生也提出例证,曹雪芹在第五回里明确写下的预言“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书里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最后会完全、彻底地败落,呈现“白茫茫”的荒凉景象。但是高鹗违背了曹雪芹的原笔原意,在他的四十回续书最后写的是贾家“沐皇恩”、“复世职”、“延世泽”,他写了白茫茫的雪地上,出了家的宝玉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跪到贾政的面前,景象可与贾府盛时那“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的华美安谧媲美,在他笔下,悲剧逆转为喜剧,抗拒社会主流价值的宝玉与恪守社会主流价值的父亲一跪泯冲突。在20世纪20年代,胡适、俞平伯、顾颉刚诸先生在讨论后四十回的时候,一方面认为高续很不符合营雪芹原意,另一方面则肯定了高续毕竟完成《红楼梦》的悲剧结局,高续是锦上添花。不知列位看官就此如何感想呢?